每到秋天,乡村的空气中就有一股清幽的玉米杆香味开始弥漫开来,草垛林立的时候到了。一座座高出房顶的草垛耸立在村庄内外,成为村庄内外一道独特的风景线。
每年玉米收获季节,也是村民准备越冬烧柴的时候。所以说,草垛是农家一年过冬的烧草,靠它来煮饭,热炕,度过寒冷的冬天。年少时,我也曾是那些草垛的制造者。每年秋收之后,逢放学或假日,跟随父母来到田野,先将玉米秸杆捆扎成捆,一列列码在空旷的田野里,不几天的工夫就把捆扎成捆的玉米秸秆晾晒干。搬玉米秸秆回家时,都是一家老少一起上,分工合作。装车时我尚能及力,牛车上的玉米秸秆堆积的渐渐高起来,矮小的我再也扔不上去了,每到这时,父母就会让我爬到车上,把父母用铁叉叉起扔到车上的玉米秸秆捆均匀地码放并压实,能够多装些。打草垛在农村可是个把式活,看似简单实则颇有讲究的技术活。没有打好的草垛,经过雨雪天气后,会从内部沤烂,拽出来的柴草也是湿的,逢着太阳好的天气,晒晒,才能继续烧。所以玉米秸秆运回家中,沿着一面院墙齐整地码放,一层一层的交错压着,用脚不停地踩踏,这样不停地摊放、踩踏,便越堆越高,封顶时要做成屋脊似的上盖,以便雨水外泄,母亲会递上防水的塑料膜让父亲把草垛顶封好,然后父亲从草垛顶上滑下来。这样的草垛不怕风吹雨淋,结实耐用,终年保持草质如新。
村庄因为有了草垛而显得丰富和生动了许多。新堆好的草垛成为孩子们的乐园,害怕受到大人们的喝斥,不敢在村里草垛上玩,就跑到田野里的草垛上玩耍,对于我们孩童来说,快乐莫过于这个季节了。小伙伴们就三五成群以草垛为碉堡、据点,或捉迷藏或打游击战。玩累了,便会在草垛上扒开一个小洞,钻进去,懒懒地闭上眼睛,小寐。有时会一觉睡过头,直到夕阳西下,听到母亲着急的呼喊声,才猛然的醒来,掀开遮盖的秸草,大叫,我在这里……受到母亲严厉的训斥,牵着母亲的手跟随母亲回家。但清幽的玉米秸秆香与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一起,定格在黄昏的底片上,成为珍藏在记忆深处的如诗画卷。
草垛是乡村的象征,乡村离不开它们。草垛中的柴草变成灶膛中的炊烟,一早一晚,笼罩在村庄上空,草垛就成了一些模糊的影像,具有鸡鸣狗吠实体的质感,矗立在乡村人甜蜜的心坎上,象征着富裕、兴旺和日子红火。此时你若选一高处远远地望去,一座座的草垛,矗立在村庄蔚蓝的天空下,颇为壮观。尤其当晨曦初露或日薄西村,远远望去,草垛披一身霞光,静静地矗立在村庄内外,流光溢彩,巍峨而神秘,也许任画过《干草垛》的法国著名画家莫奈也会心醉神怡。正因为有了麦垛,才有了乡村日子的平和、充实与满足,才有了家乡父老一日三餐的芬芳和相濡以沫、生生相依的家园,才使农家院落的缕缕炊烟,把乡村生活熏染成一道永恒的风景,也许这些麦垛才是乡村生活的真正意义和追求所在。
坦白说,对于草垛我是无法割舍的,童年的记忆本已远去,然而在我心底总有些难忘的痕迹,成为我最为动心的情感。然而,作为百姓家庭最重要的燃料,取暖做饭无一不用的草垛,逐渐退出了乡村历史舞台,可对草垛这份记忆始终没有远去。也许在某个寒冷的夜晚,会浮现在心头,温存寒冷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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